辛莫——和蝶柒一起数星星

预警：本章叶喻。

（二）最重要的伙伴

喻文州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，对面猛地一声惊呼。

"队长!"

信息素的密度陡然拔高，柠檬的气息酸涩腻人，喻文州疑惑地抬头，黄少天保持着张嘴姿势一动不动。

"嗯?"

他向黄少天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，黄少天的表情很僵硬，惊悚中带着难以置信；他又把目光投向其他人，结果一个个全都饿慌了要吃了他的模样。

仿佛立在这群顶级哨兵面前的他是只美味的鹌鹑蛋。

衣角被人轻微地拽了一下，回头发现竟是周泽楷。

枪王眨着眼睛，喻文州从他瞳仁里读出一丝久违的欣喜。

“脖子。”

不是所有的哨兵都能见到自己的精神动物。精神动物是种怎样的存在，从哨兵的诞生开始一直都是未解的迷。有些哨兵生来就被陪伴，有些哨兵一辈子都没能目睹自己神秘动物的真容。更多的哨兵是在能力提升至觉醒后不知不觉见到了它们。

哨兵觉醒的时间略有差异，大致集中在十二到十六岁。能力达到C级的哨兵基本都在十六岁前觉醒，而喻文州作为B级哨兵，年龄将近二十还没能觉醒。

觉醒也是个很模糊的概念。究竟什么算觉醒需要以什么方式促进觉醒，每个哨兵的答案也都是不同的。截至目前认可度最高的说法是 : 以第一次看见自己精神动物的时刻定义觉醒。

喻文州今年十九岁了。从十二岁进入哨兵学校到十六岁毕业，他的等级由出生时的D级升到了C级，勉强越过及格线。凭着较低的等级和并不出色的战斗力，几经波折他终于在十七岁时被录入蓝雨，成为基地一名普通的训练兵。

那段时光非常难熬。等级是哨兵能力高低的象征，军队里最低的等级就是C，B级的哨兵多到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， 剩余很少的A便是十分优秀的人才。由于先天能力的限制，注定喻文州即使付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，也未必能取得别人顺手可摘的成绩。

十七岁的少年聪慧隐忍，他把那些嘲笑和讽刺当作鞭策，夜以继日地练习，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。别人一分钟能干好的事，他速度慢反应不够，就惩罚自己把拉下的功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；前线的坦克从跑道开过，其他人争抢着去凑热闹，“吊车尾”躲在一旁的树林从里，跟着坦克的轨迹疯狂地奔跑......喻文州的心意没有白费，通过最笨最吃苦的办法，他慢慢赶上同期的节奏，以一年的光阴为代价换取了B等级。

这在当时的军营引起不小轰动。喻文州刚进来时没一个人看好，特别是当他出生等级是D的信息暴露时，遭到了全营所有人的鄙视；就连同等级的营员都轻视他的身份不愿和他同行，为什么，因为人家出生起码是C级啊。荣耀世界一共就五个等级，E级别的活在社会最底层连基本存活都是问题，D级别的占了一半属平民阶级。喻文州出生就是海边一个寻常人家，父母都是C级，他却是D级。长期游离于边缘地带的低级哨兵，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从低级提升到中级，甚至综合排名还上了中游，真是结结实实打了脸。

很多人不服气叫嚣着找他麻烦，他也不争辩，挑战书贴门上看了撕下也没表示气恼，白天正常训练，夜间单枪匹马竞技场应战。真枪实弹硬碰硬他占不了优势，可长期积累的持久的耐力和犀利的观察力能使他在台上待得更久。实战胜率五五开，若谁不知天高厚想要和他理论一下，噢真是遗憾，卷面分数他可始终名列前茅。

体能不足他可以靠后天的拼搏缩短差距，有些缺陷却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。等级提升为B级，待遇和环境比起之前好了许多，没有那么多人再给他使眼色，他也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。喻文州交到了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，外出聚餐会有人约他一块儿，联谊也有人肯接受他的邀请共舞，他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，可他还是觉得很寂寞。

特别是当同伴唤出精神动物，人与兽相互打闹嬉戏时，他就坐在大大的榕树下，隔得不远不近安静地看，嘴上是挂着笑，心里却滴着泪。

精神动物确实谁都可以看，但只有觉醒的人才能真正触摸它们。不觉醒尝试去触碰只会摸到一团空气，喻文州当然试过，从小到大他看过很多精神动物，原来在学校就时不时地凭空出现一道亮影，一小搓人环成一个圆中心爆发出惊喜笑声；到了军队更甚了，训练营的人基本都是觉醒的兵，表演汇演呼啦啦唤出来一群精神动物，感觉就像进了大型动物观赏园。有些人的精神动物凶悍威猛，没事就现出来显摆一番。喻文州看着那些猴子猫狗排成一列跟着哨兵大摇大摆地过街，怀疑是军队戒备不严让哪家的马戏团钻了空子。

明目张胆的炫耀行为，在基层的军队里并不少见，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枯燥训练的消遣。然而这种方式喻文州很不待见，不是他眼馋别人家的动物多么漂亮，而是反感把它们当作纯粹的娱乐。

“就我个人而言，我觉得没什么好指导的，将来你们都要上战场，战争会把一切都教给你们。”

“但作为联盟的哨兵，我希望今后不管在哪，你们每个人都能牢记三件事。”

“忠于内心，无论何时都不要丧失勇气。”

“相信自己的实力，更要相信自己的同伴。”

基层部队经常会有各种领导大咖到访，宣传军队鼓舞士气的演讲也是场场爆满。喻文州听得耳朵起茧子，最初还好奇以为能学到训练营学不到的东西，听了几场说得都是官方式含糊，千篇一律鼓吹争斗。实际情况怎样喻文州不清楚，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：战场绝不是演讲会上讲的那么好听。

没有不牺牲生命的战争，也没有人真得面对死亡毫不畏惧。

喻文州屏住呼吸，眼角的余光向下移。

一卷细细的线从后颈缠过绕到胸前，松松垮垮围了半圈，银白色的鳞片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出月光石般晶莹的色彩。

鲜红分叉的舌尖。

微微勾起的尖尾。

还有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，浅浅的清冷而温润的海蓝。

蛇。

“善待你们的精神动物，他们不是宠物或玩具，而是我们重要的伙伴。”

【字数：1970】